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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中附小第一期目前托管了来自周边11所小学、不同年级的53名学生。依照学校所属的北京市丰台区教委的安排,托管以学生居住地就近为原则,以街道为单位,每个街道选定一两所小学作为承办学校,将周边几所学校需要看护的学生统一汇集到托管学校。丰台全区共有1200多名学生在31所学校里参加托管。
7月19日,北京暑期学生托管服务正式开始。 中新社记者 贾天勇 摄
  据了解,丰台十八中附小托管的53名学生被分成两个班,不同年级混编。第一期托管中,只有一名一年级的学生来自十八中附小,第二期托管中有两名学生来自该校,十八中附小全校有700多名学生。托管学生每天收托管费为30元,另交午餐费30元。
  王志清说,最具挑战的问题,是在对学生不熟悉的情况下如何开展托管工作。该校一位负责托管的老师说,由于学生来自不同学校,老师此前对学生性格、身体状况、家庭环境等具体情况都不了解,而且,不同年级学生在一起,还要保证学生的安全,这些都是看护学生过程中要面临的困难。
  让人头疼的还有托管内容的安排,这由各所学校自己确定。按规定,托管期间不得组织补课和讲授新课。十八中附小据此排出了“一日制”课时安排。每天早上8点半至9点,学生做早操,9点10分到50分,做暑期作业,之后一节课是自主阅读时间。每个班被托管的20多个孩子,以4人为一小组,围坐一起,每人桌前放着4本读物,这是12天里要完成的阅读任务。10点45分到11点35分,为“经典回顾”时段,将放一集86版《西游记》,之后是午餐和午休时间。下午是两节课的自主阅读,又一节“经典回顾”播放《西游记》,再上一节体育课后放学。
  制约学校开展更丰富活动的一大因素还在于老师,因为开展托管服务的只是学校部分学科的老师。
  7月13日,教育部召开新闻通气会辟谣称,暑期托管要遵循教师志愿的原则,要统筹合理安排教师志愿参与托管服务的时间,依法保障教师权益,要保障教师暑假必要的休息时间和参与暑期教研、培训的时间,“要取消教师寒暑假”的说法没有依据。
  王志清说,12天里,每天将至少有6名教职工参加托管服务,包括一名总体负责两个班的带班教师,每个班两名具体看护学生的老师,和一名校医。这一期托管服务中,学校共有30余名教师参与,超过学校老师总数的一半,每位老师平均要当班三天。据《中国新闻周刊》了解,丰台区教委将给每位参与托管的老师每天150元补助。
  在此次暑期托管启动前,北京市已开展了学期内的课后托管服务。在轮班制度下,十八中附小的每位老师一学期有三到四次参与课后托管,教委给老师的补助是每天一小时100元。
  报名参加十八中附小托管班的学生并不多,这并非孤例。《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到,北京市海淀区一所小学二年级5个班中,有一个班级只有一人报托管班,另一个班级没有人报名。
  至于托管班“遇冷”原因,多位托管老师分析说,一是因为政策出台很突然,很多家长对孩子的假期已经有了安排,再加上要将孩子送到其他学校托管,家长不放心。同时,家长也在观望这一政策。而一些有条件或者对孩子成长有差异化需求的家庭,仍会将孩子送往课外辅导班、培训机构等。多位家长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托管班只是看孩子写作业,并不教新知识,孩子还要在学校待一天,不能得到充分的放松与自由。因此,在家里有老人看孩子的情况下,不会将其送到暑期托管班。
  这样的暑期托管班并非北京首创。早在2014年,上海就正式创办小学生爱心暑托班,已累计开办暑托班2382个,服务小学生超18万人次。今年还将开办两期托管班,每期三周。与北京托管主要由学校老师承担不同,上海将大量学生志愿者和一些社会组织纳入。今年,上海预计招募超过12000名学生志愿者,近20家社会组织为暑托班提供超过2000课时的公益课程。在武汉等地,也有大学生志愿者为暑托班学生开设人工智能等公益性课程。广州、珠海等地也有暑期托管班试点。
  从全国来看,托管班的参与度并不高。上海每年参与托管班的人数平均为3万人次,而2019年上海在校小学生人数为82.63万人,托管比例仅为3.6%。一位上海小学二年级学生的家长和一位参与过上海暑期托管班的大学生志愿者都表示,虽然上海托管班的内容比北京一些托管班丰富些,但也只是给家长多一种选择,是一种学生度过暑期的补充方案。而在上海教育质量相对较好的民办小学的学生,通常也不会选择暑期托管班,而是会选择游学夏令营等活动,或参加校外补习班。
  南方某省一位不愿具名的教育行政部门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说,应冷静看待暑期托管班,其起到的首先是基本“兜底”的看护的作用。在此基础上,各地学校会引进一些课程资源,但质量差异较大,与各地财力有关系。对比一些地方课后托管服务引进的课程来看,基于成本等因素,一些课程的质量有待提高,如果引进大量志愿者,对于后续万一出现的事故,还有安全因素的考量。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说,对于确实需要有人照看、孩子年龄比较小的家庭,暑期托管班是有作用的,但如果仅仅将孩子当成一件物品寄托,则是一种相对消极的方式。而托管班的孩子,往往较低龄,家庭经济情况相对较差,参与校外培训量也不会太大。依靠办暑托班给校外培训降温,可能会起到一定作用,但作用不会太大。
  
  7月14日,陕西榆林市全面关停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的消息在网上热传,当地随后回应说,是暂停暑期培训,进行集中整治。同一天,广州越秀区教育局提出,从今年暑假起,不得利用节假日、寒暑假开展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培训,以后逐步常态化。5月17日,山西省教育厅发文,今后停止审批中小学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
  “双减”意见通过后不到一个月,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司长由基础教育司副司长俞伟跃出任。与此同时,监管进一步趋严。今年6月1日,因虚假宣传、价格欺诈等,市场监管总局对新东方、学而思、精锐教育、作业帮、猿辅导等15家校外培训机构顶格处罚3650万元。今年年初的北京大兴、石家庄疫情后,对于校外培训机构的恢复线下培训采取严格审核的方式。在《中国新闻周刊》的实地探访中,培训机构的一些教学点恢复了线下教学,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为线上模式。
7月19日,北京暑期学生托管服务正式开始。 中新社记者 贾天勇 摄
  海淀黄庄是北京校外培训机构的大本营。7月18日,《中国新闻周刊》走访发现,位于黄庄银网中心大厦的学而思培优北京分校、朴新教育、新东方都没有恢复线下教学。银网中心一家名为“黄庄五十六号教室”的中学教育培训机构的工作人员说,迄今为止,银网中心没有一学科培训机构通过线下审核。
  在与银网中心比邻而居的海淀文化艺术大厦里,培训机构同样因为没有学生来上课,一片冷清。在这栋楼里的一家中小学培训机构学为教育,自疫情起就改为线上模式,这两年,学生量已经下降了两三成。位于大厦二层的学大教育一名工作人员说,疫情前,该校区在册学生人数能达到600多人,受疫情和监管双重影响,如今连200人都不到。多名机构工作人员称,今年秋季线下教学有望恢复,但也有传言称,因为海淀黄庄一直是校外培训的重灾区,也有可能这一带附近的教学点都不再恢复线下。
  在已经恢复线下教学的培训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截至7月初,海淀教委总计批准了7批共107个教学点的线下复课名单。与银网中心仅相距3公里的中鼎大厦,驻扎着学而思、高思等培训机构。7月17日下午不到5点,各家培训机构门外已经排满了一队队等待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中鼎大厦楼前停满了私家车,周边道路拥挤不堪。
  前述不愿具名教育行政部门人士分析说,只要中考与高考这两根升学指挥棒还存在,学生的培训需求就会长期存在,校外培训这种活动可能会一直存在,只是会以不同的形式延续下来。就校外培训行业K12赛道而言,呈现集中度低的特点,新东方、学而思行业两大巨头占据的市场份额也就5%左右,这意味着这一行业有着大量中小机构存在。如果今后国家从严治理,大型机构一旦退出教培市场,中小机构可能会以招募大量私人家教的形式补上来,“现在已经有很多学生几个人一起开始拼班、拼课,请家教上门”。这些问题对监管提出了长期巩固治理的要求。
  据媒体了解,目前,在北京已有家教公司充当家长与老师之间联络人的角色,对接家长需求,给大学生家教派单。这一幕就像是回到了20年前的北京家教市场,只不过今天的价格已不同往日,学而思、精锐等培训机构,一对一两小时的课程报价都在千元上下。由于线下教学点不能开课,但为保证授课质量,避免出安全问题,一些机构的一对一辅导还会转战到咖啡厅等公共场所。
  该教育行政部门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对于比较大的机构而言,转型分为两种,一种可能会去做音体美等科目的素质教育。新上任的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俞伟跃在去年底的一次会议上就指出,校外培训机构可以多关注学校产品有限、资源不足、教师负担过重的方面,比如说音、体、美等校内资源相对欠缺的科目等。
  新东方的招聘网站显示,近期开始在广州、兰州等各地分校招聘编程、音乐、美术、等品类项目负责人、教研、教师和课程顾问等。在银网中心,记者注意此前专注学科培训的豆神大语文、纳约数学已经被豆神美育取代,教授书法、卡通画、戏剧文学表演等。银网中心8楼的桔子树艺术教育培训中心,其热闹程度,更是与楼内整体门庭冷落的大氛围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每天接纳的学生数能达到四五百人。一名工作人员说,正因为楼内其他学科类培训机构没有恢复,来这里学习声乐、钢琴、美术的学生比以往多三成左右。
  不过,如果从升学角度考虑,国务院2014年发布的《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就指出,“2015年起取消体育、艺术等特长生加分项目。”2018年3月,教育部印发《关于做好2018年普通高校招生工作的通知》,将全面取消包含体育特长生等全国性高考加分项目。
  但培训机构转型的另一种可能性更大,即到校外做托管。前述教育行政部门人士指出,“因为音体美培训还要重新招老师,布置场地、设备,机构重新介入音体美培训市场,也不一定有特别大的优势。而校外托管,辅导课业,对于培训机构来说,场地设备的更新改造成本没有那么大,学生家长的需求较为强烈,招生也容易得多。其中可能会出现以托管的名义变相开展补习班,这些都是需要重点关注和监管的事项”。
  实际上,在深圳等地的课后服务中,就有社会机构招标进入的做法。今年9月秋季开学后,课后服务要实现义务教育学校全覆盖。据了解,从事音体美培训的机构会在课后服务时段被引入。
  在储朝晖看来,校外学科培训从严治理的大背景下,“学科类的培训时长、总量一定会减少”,但具体减少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
  (实习生田然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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