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後遺症  - 信健康

陳仲謀醫生 | 2021-06-29
COVID-19肆虐全球已經超過年半，目前約有1.8億人受感染，接近400萬人死亡，現時部分先進國家的疫苗接種相當普及，但很多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各國都是「一針難求」，在「全球化」的角度而言，相信「新冠病毒」難以在本年內受到控制。有些人以為接種人數超過八成便可以形成有效的「免疫群體」（Herd Immunity），就能迅速恢復正常的經濟活動，挽救瀕臨絕境的航空業和旅遊業。有這些樂觀的想法自然是無可厚非，同時也是全世界所祈求的，但事實上，二十一世紀第一次全球大瘟疫的強悍和殺傷力，或不比中世紀歐洲的「黑死病」遜色。
近幾個月，病毒變種速度之快和多樣化有點令人出乎意料之外；針對性的治療藥物尚在草創階段，而且據報價錢昂貴，所以各國政府應該要戒急用忍，切勿鹵莽行事，否則只會欲速不達。老子說：「師之外處，荊棘生焉；大兵之後，必有凶年。」（《道德經》第30章）2002年11月至2003年9月的SARS只是亞洲短暫的地區戰役，但2019年年尾開始至今仍然未平息的是「世界大戰」。兩次的敵人雖然都是襲擊呼吸系統的「冠狀病毒」，但兩種病毒的威力則不可同日而語。可是，它們同樣帶來相當嚴重的後遺症，例如香港部分染病的康復者患上幾種後遺症（骨枯、肺部纖維化和各類精神病）。所以，有識之士在向前看之餘，也同時要準備應對如海嘯般的後遺症。
本文集中討論有關精神病的問題。就以往的經驗來看，遭逢大災難（如命懸於一線）之後，遇事的社群中都會出現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及抑鬱症，男性的病發率為8%，女性則是12%。意大利地區發現由新冠肺炎觸發的PTSD高達20%，其中16%人更同時患有抑鬱症。這兩種精神病雖然棘手，但是有辦法完全治癒，最令人憂慮的是研究團隊檢測到當中不少復康者有「認知障礙」的症狀。
出現認知障礙表徵
根據歐洲神經病學學院（European Academy of Neurology）第七屆大會上發表的一個研究報告，它主要研究COVID-19患者出院兩個月（即8周）後出現的認知和行為問題，當中雖不至於令人膽戰心驚，但也多少會令人忐忑不安。這個研究是由意大利當局主導，因為該國是歐洲其中一個最先出現瘟疫的地區，而且傷亡慘重，有大量案例可供參考。
研究人員發現超過50%患者出現「認知障礙」的表徵；16%有執行功能遲滯現象（處理資訊、控制工作、記憶運作及靈活思維等）；6%有視覺空間問題（難以判斷深度及看到相關的對比）；6%有記憶衰退；而25%都有上述4項「出院8周」後的症狀。令人訝異的是研究顯示較年輕患者產生的心理和認知障礙，比年長者更為嚴重，例如大多數50歲以下的病癒者都會有「執行功能遲緩」的表現。
如前文所述的精神病，是屬「功能性的障礙」，有藥可治；而「認知性的障礙」則複雜很多，究竟和腦退化所造成的「認知障礙」（Dementia）是否相同？有待繼續積極研究的現象包括：腦細胞被病毒入侵而受損是短暫性（可以恢復）或是長期性（永遠損毀）？因為研究報告強調有一半患者出現這種嚴重的後遺症，而且多是較年輕的群組。如果不幸很多患者都因COVID-19的後遺症而有不同程度的「認知障礙」，將會對全球產生巨大負面的影響，因為受害者多是社會的中流砥柱，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筆者希望有關的腦神經和精神科學專家早日找出答案及所屬的醫療方案。本文絕不是想「語不驚人誓不休」，而只是想當一個謙卑的「吹哨者」。意大利的研究尚在初步階段，英國的研究則較為具體和實際。
英國倫敦大學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的研究團隊認為COVID-19對人類健康將會帶來深遠的影響。他們的研究樣本多達50萬人，全都是英格蘭的成年人，得出約有200萬患者或會有一些長遠的後遺症，稱之為「long covid」的推論。該研究指出，近乎三分一據稱曾有新冠病毒病徵的人，他們有多於一種後遺症（如嗅覺消失、身體虛弱、咳嗽、胸部疼痛、頭痛和肌肉痛等），為時最少12周。最受打擊的是中年婦女，有病人投訴她們的疲累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long covid真相釐清需時
聯合王國政府不敢怠慢，立即撥款5000萬英鎊作為研究經費。研究從2020年9月至2021年2月，為期半年，結果和專家的預測相符：身體過重、吸煙者、低收入族群和有長期病患的人會較多罹患長期後遺症，身心疲憊最為普遍，呼吸不暢最為惱人。研究負責人承認「long covid」的真相仍然需要長時間去釐清，但當然也是刻不容緩，因為其結果不單影響6700萬名英國人，而是全球70多億人。同時，由倫敦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 London）和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聯合做的一份研究發現，六分一的中年人及十三分一的青年患者會出現「long covid」。所以，大家在防疫之餘，切勿忽視其後遺症，因為它可能成為負重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社會興衰的轉捩點。
香港至今的染疫人數萬多宗，其中大部分都是輸入個案，本地社區爆發病毒傳染的數字相對不高。我們的相關部門全力應對「外防輸入，內防感染」，當然無暇研究本地患者出院後的身心狀況。香港各類專家人才濟濟，雖然無數字在手，都應該嚴陣以待，在這個「危急存亡之秋」做好「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準備。職是之故，最高當局不應效法某些國家，在疫情未完全受控之前便急於放鬆防疫限制，以圖迅速振興經濟，而陷於萬劫不復的絕境。
老子的《道德經》有云：「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這句至理名言，傳頌千古，特別在危難之中特別有用，箇中三昧，體會人人不同，希望大家都能以大局為重，捐棄前嫌，求同存異，共渡時艱。
撰文 : 陳仲謀醫生_香港精神健康議會召集人、香港精神健康促進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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